1)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二_梁晓声自选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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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二

  我们的拖拉机像远迁的鄂伦春部落,在茫茫的雪原上奔驶了整整两天两夜。当我们打开地图,一致确信拖拉机履带已经碾在积雪覆盖的“鬼沼”的冰面上时,正是荒原**而肃穆的黎明时分。

  呵!“鬼沼”!它并非像传说中那么恐怖,也许因为它处在冬眠状态,雪被罩住了它那狰狞的真实面目吧。我们看到了什么?仿佛看到了世界最大的湖泊被冻结在眼前,“满盖荒原”——它平坦得令我们这批垦荒者难以置信,直铺到遥远的地平线。

  “魔王!你在哪里?你出来!”我们的一个伙伴大声呼喊。

  “魔王”没有出现。

  铁匠王志刚突然朝不远处一指:“你们看!”——一根从正中间劈开的圆木桩钉进土地,倾斜地立在那里。

  我们都好奇地走了过去。副指导员拂掉木桩上的雪:我们看到了一块木碑,累累斧痕粗糙砍平的劈面上,刀刻的字迹被风雨所侵蚀,只能依稀认出“死于此……”三个歪扭的字。

  我相信,我们每个人当时都和我一样,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
  “那里,还有一个!”我的妹妹又发现了同样的不祥之物,她第一个朝拖拉机退去。

  副指导员低声说:“我们走吧,别搅扰他们安息了。”

  ……

  如果有人问我:“你在北大荒感到最艰苦的是什么?”

  我的回答是:“垦荒。”

  为了寻找有水源的林子的理想地点,我们的足迹几乎踏遍了“满盖荒原”。我们发现了一条在地图上没有标出来的小河,它是“满盖荒原”上唯一洁净的水源,被我们命名为“流浪者”。我们发现它之前,它像流浪汉在荒原上不知徘徊了多少岁月,现在我们在它身边扎下了帐篷。

  当冰雪消融的时候,当“流浪者”唱起了“拉兹之歌”的时候,我们闪亮的犁头劈进了“满盖荒原”的胸膛。若非垦荒者,谁能体会拖拉机翻起第一垄处女地那种喜悦?这荒原上有那么多的狼,光天化日之下,它们三五成群,大模大样地尾随在我们的拖拉机后面,捕食被犁头翻出的肥大的土拨鼠。夜晚,它们就在我们帐篷四周嗥叫。创业的艰苦,使垦荒队的每一个小伙子都变成了圣徒。副指导员跟我的妹妹和我们同住在一顶帐篷里。一块毯子分隔开了她们的狭小世界,毯子后面是神圣不可侵犯的“巴黎圣母院”。

  一天深夜,我从睡梦中偶然醒了一次,却没有听到拖拉机翻地的轰响。我一下子跳起,来不及多想,只穿着短裤,就闯进了“巴黎圣母院”,将副指导员从被窝里捅了起来。

  “你!你要干什么?!”

  “拖拉机不响了!‘摩尔人’,在翻地!”

  “啊!”副指导员顺手就操起了步枪。

  拖拉机不响,意味着“摩尔人”出了事。所有的人都惊醒了!正当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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