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住在这儿?”
苏青衣越过这白袍和尚,径直走入了土地庙。
土地庙内,放置着三个凹凸不平的蒲团,一张长案,三个古朴的香炉,还有一尘不染的土地像。
白袍和尚年纪虽轻,人却如一潭静水,苏青衣的忽然闯入,似乎并未给这潭静水带来多大的涟漪。
他一如往常般的上香,将三个破蒲团摆成一列,自顾自的躺在了蒲团上。
这便是一张床。
一日十二时辰。
他每日在初试点入定六个时辰,路上来回行走两个时辰,休息三个半时辰。
剩下半个时辰,则是在清晨来临之际,给土地庙内的土地像擦拭身子,打扫这土地庙内的卫生。
规律得令人害怕。
白袍和尚往蒲团上一躺,便合上了眼眸。
似乎身旁站立着的苏青衣并不存在,似乎没有谁能打破他的规律。
这样的白袍和尚,实在是平生未见。
苏青衣蹲下身,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容,越发觉得熟悉。
“我听说,东洲府内似乎没有寺庙。”
“如果你愿意,我可以令人为你修建一座。”
苏青衣试探着说道。
因为四个时辰后,这个白袍和尚将随着考官们回到东洲府进行复试。
“不必。”
白袍和尚侧过身去,平静的回道。
他似乎并不关心苏青衣是谁,也不在乎东洲府内有没有寺庙。
“那好,既然相逢一场,敢问小师傅的法号?”
“也许不久后,我们便会相见。”
苏青衣站起身来,不知为何,心里对这个白袍和尚充满了好感。
“我们见过。”
“初见是一座无名小寺。”
“我们也同行过一段路。”
“我叫灵慧。”
白袍和尚一口气说了四句话。
这大概是他这几日说过最多的话。
可每一句,都惊得苏青衣讶异不已。
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和尚忽然浮现在苏青衣的眼前。
苏青衣依旧清晰的记得,当空明大师将小和尚托付给自己的那一日,小和尚围着那间陋室寻了一圈又一圈。
哭哭啼啼的小和尚不过五六岁,师父是他唯一的亲人。
那个小和尚后来告诉苏青衣,师父给他取的法号叫做灵慧。
两张脸此刻重叠到了一起,一切都对上了。
十年春秋,当初的小和尚也已经长大,成了如今的白袍少年。
不变的,是那双清澈得容不下半分肮脏的眸子。
不变的,是那颗天生玲珑心。
“灵慧……”
苏青衣心疼的望着眼前躺在蒲团上的少年和尚,心中满腹疑问。
自从东部七州被苏青衣等人收入麾下后,灵慧小和尚便被苏青衣留在了东吴城。
又怎会住在这土地庙中?
又为何要参加东洲府的初试?
但很快,灵慧和尚那平稳的呼吸声便传入了苏青衣的耳中。
苏青衣望着他那缓缓起伏的胸膛,又不禁想起了那个不过见过两面的空明大师。
这是不是,佛家的一种传承?
从前的苏青衣,觉得佛家多伪善。
可空明大师,是第一个让苏青衣打心眼里敬佩的人间真佛。
从那时苏青衣便明白了。
这世间有两种和尚。
一种住在恢宏的宫殿内,烧香礼佛,讲经颂道,最爱的是收香火钱。
还有一种则是以脚丈量天地,以眼观众生疾苦,如苦行僧般沦落红尘。
如今的灵慧和尚,也许是要做第二类和尚。
苏青衣没有再打扰他,静静地退出了这处土地庙。
可苏青衣总觉得,天上有一双慈祥的眼睛在望着此地,那灰暗的夜幕中,似乎隐隐透着佛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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